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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在奥林匹克公园(三)

自然的美景,往往是不能用文字或者语言来形容的。在半岛上,我们看到了高山,看到了海洋,看见了夏至落日后渐渐升起的北斗七星,也看到了暮色中的篝火。在山与海之间,在自然的斗转星移之中,我觉得我们不是主人,而是过客。这里是仿佛是地球的一块净土,海洋隔绝了与城市的联系。造山运动和冰川侵蚀使得拔地而起的奥林匹克山变成了没有人可以侵入的保留地,而丰沛的雨水造就了完美的生态系统,三文鱼、野鹿、野羊、松树与杉树是这里的主人,而我们只是擦边而过,赞叹完后就只能驱车离开的外人。 雄伟的Hurricane Ridge离安吉利斯港不过一个小时车程,却全是陡峭的山路。十几分钟内,海拔猛然上升到5000英尺,然后西主峰就这样毫无预兆地跳入了眼睛。成群结队的鹿和羊就在路边的草坪吃草,对着熙熙攘攘的游客无动于衷。今天,很少见到这样完全不怕生的野生动物了。小兔子和小松鼠就伏在路边,连我们举起相机给它照相,也毫无动作。而下山开车一个小时之后,就是山岛竦峙的Ruby Beach,峻峭的岩石突兀地横在水边,而落日正把它的余晖毫无保留地洒在我们眼前。 “看个日落吧。”妈妈说。于是祖孙三代留了下来,迎着刺眼的余晖坐在海滩上。孩子对自然的景观是毫无感觉的,她只在乎爸爸的水漂能打出几个花,或者横在海滩上的朽木能否作她的渔船。我们看着一年中最长一日的夕阳渐渐沉入海中,须臾消失不见,可晚霞还映在天空中,形成高饱和的色彩。 “太阳明天还会回来吗?”“会的,它只是下班休息去了。”“那,它是照到中国去了吗?” 孩子都是诗人。当日我们泛舟湖上时,只有她能说出“蓝天白云掉到水里去了!”这样的句子,而我只能看着风景发呆,并觉得无论是文字还是照片,都不能记录可供怀念之十一的内容。像蜻蜓点水,转瞬即逝,自然不属于我们,我们属于自然。“所有的事物都由血缘联结。我们并非在编织生命之网,我们仅仅是网上的一根细丝。”一百多年居住在这里的西雅图酋长如是说,又被度假村的船长向每个游客传达。 我们对地球做的所有事,都是对自己做的事。(“Whatever he does to the web, he does to himsel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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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在奥林匹克公园(二)

重新看了一遍《暮光之城》才知道,整个故事与奥利匹克半岛是不可或分的。女主居住的小镇Forks在奥林匹克半岛的西端,第一集中,Bella和同学去的海滩La Push曾经是印第安人的领地;在舞会之前,Bella和同学去Port Angeles(安吉利斯港)买裙子,那算是奥林匹克半岛上最大的城市,其面积大概相当于中国的一个三四线县城吧。所以说,Bella基本相当于住在森林当中,那确实是吸血鬼选择的终老之所。 今日的Forks小镇还挂着电影里有的那个人口标牌:本镇人口,3xxx。除了暮光之城的粉丝之外,大多数游客把这里当成一笑而过的景点;而对小镇的三千人来说,电影的拍摄给他们带来了为数不多的就业机会。 有人可能会觉得奇怪:为什么守着这样一片丰富的森林资源,这里仍然是经济相对落后的小镇呢?Quinault湖上的船长为我们解开了谜题。美国在1970年代曾经制定过非常严格的自然资源保护法,这一带的任何自然资源,包括森林,都是不允许砍伐的。所有的伐木工人都失业了。“后来他们制定了更为宽容的政策,允许人与自然之间做个妥协。可惜这个政策花了14年的时间才落实到这个偏远的地方,”他语气中透出深深的无奈,从他的眼神中,我能看出他家里一定有人是那一代的伐木工人,也许是他的父亲,也许是他的爷爷,“那时候经济已经完全被毁了。直到如今,半岛也没有从当年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半岛的小镇上,包括Forks(福克斯),没有任何高楼,普通民居也比西雅图地区的质量差远了,很多还保留着二十世纪中叶的拼接木板样貌,像伊斯特伍德西部片中的没落景象。人与自然的平衡与妥协,也许是地球上永恒的话题。 对于旅游观光业,《暮光之城》可谓功不可没。排除狗血的情节和幼稚的演技不谈,影评选址确实是有独到眼光的。当爱德华背着Bella纵身跃上高大的云杉时,那一片广阔天地在眼前一览无余。在密密茫茫的烟霭与雨雾中,很难有看清这一片山水的机会,除了在飞机上,也就只可能是在吸血鬼的背上了。那一片亚寒带茂密的针叶林,昂首向天的杉树和松树,蜿蜒流转的大河,在城市和一般景区看不到的壮丽景象,赋予了这片土地最独特的烙印,孤独的印第安部落已在这里居住了上千年,世世代代,与这里的水土一样生生不息。 在福克斯小镇的游客中心门前,还摆放着电影中女主开过的红色皮卡。现在我知道为什么要选择皮卡了:这不是炫酷,而是追忆。这是伐木工人的最后遗产,是狗血的故事背后对半岛情结的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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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在奥林匹克公园(一)

自从几年前搬到西雅图之后,每次从东区开车到城区上班,缓缓经过520大桥时,在不到十分之一的好天气里,总是可以看见远处繁忙的西雅图港。港口的重型吊车、集装箱近景之外,是空旷的蓝天白云,而在蓝天白云的彼端,是高耸入云的、巍峨的雪山。要不是山顶的皑皑白雪隔开背景,雪山仿佛要融入背景的蓝天中,如平地起,如雾如幻,如山神居所。奥林匹克山的得名,应源于此。 人们只知西雅图是美国西北门户,殊不知西雅图外还有一座奥林匹克半岛直指太平洋。岛外除了茫茫太平洋,再无其他。奥林匹克半岛也得名于岛上的绵延高山,一边是山,一边是海,千年积雪与苍莽森林交相辉映,不是神仙的家又是什么呢? 后来我知道,电影《暮光之城》的拍摄地,就在奥林匹克半岛的福克斯(Forks)小镇。来自亚利桑那沙漠的少女贝拉来到全美国最湿润的地区,与原始森林中的吸血鬼谈起了恋爱。如果要在全美国找一处最适合吸血鬼的住所,那非奥林匹克半岛莫属。这些似人非人、似神非神的吸血鬼借着乌云与绿荫的掩护,以此为家,过着半隐居的生活。 此时此刻,我们的车正疾驰在101号高速公路上。虽然只是一个半岛,但从西雅图一路开车沿5号公路南下,再转101公路,到达我们居住的Lake Quinault lodge木屋度假区也需要三个小时。从名字就可以看出,这里原来是印第安的人的聚落,Quinault在印第安语中的意思是“河中之湖”。这个冰川侵蚀出的小湖有无数细小的支流,每年三文鱼在这里洄游产卵,鱼鹰在这里捕食,野鹿、狸猫,形成了完美的生态系统。1890年左右,这里还只是探险爱好者的天堂,男人们只能跟着印第安向导从河流上游一路划独木舟到这里,而女人们是望尘莫及的。1900年代,这里终于修通了第一条公路,而在上世界20年代美国的西部大开发中,这里终于建起了第一个度假区。1920年代的美国与今日的中国非常类似,在菲茨杰拉德的小说中,充满着纸醉金迷的浮华景象。由于禁酒令,聪明的商人想出了一个旅游卖点——Quinault湖属于印第安人,因而不属于美国领地,禁酒令在此无效。他们在湖中盖起了一座漂浮的舞厅!光是想象像盖茨比一样的大亨们在湖中起舞畅饮、通宵达旦、亦真亦幻的景象,就不禁让人心驰神往。 1926年的美国速度与今日的“深圳速度”也可媲美。我们居住的这所酒店被一位建筑承包商带领团队日以继夜地轮流工作完成,从六月到八月,只花了53天的时间。而这所全木质结构的酒店到今日还在使用,而且近百年里,建筑结构和内饰几乎没有大动过。在酒店后院的草坪中坐下,对面的Quinault湖一览无余,湖光潋滟,山水相映,拿上一本书,或者什么都不干,都是可以呆上整天的去处。 这是夏日最长的一天。阳光满溢,在这样的高纬度地区,太阳落下得尤其慢。我们仿佛有无尽的时间,而生活仿佛没有尽头。 酒店的木墙上挂着许多鹿角、鹿头,还有酒店当年的黑白照片,让人想起《闪灵》。而今日的我们,与一百年前的祖先们,确实没有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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